III：狼來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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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II：狼來了？
“我是你的弟弟……？”
“我也是得墨忒耳的兒子，和你一樣，有奧林匹斯諸神的血統。”男孩聳聳肩。
我的第一反應：不可能。
我的第二反應：今天我已經遇到了跑得像獵豹一樣快的女孩、想吃我的斯基泰龍女、能和我心電交流的富貴竹（哦，順便謝謝她），所以，遇到一個不知哪裏來的哥哥，聽上去竟有些合理了。
“那，如果我真是克瑞斯（Ceres）……”
“Δμητρα，得墨忒耳。我們更傾向用希臘名字稱呼諸神，那是他們最初的名字。”
蛤？我幾乎可以想象赫梯人/埃及人/美索不達米亞人罵街的樣子了。
“啊……好，得墨忒耳的兒子，為什麽我從來沒見過她呢，為什麽我不認識你呢？”
他冷笑一聲。“這正是我們需要支持克洛諾斯的原因！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，滿臉期待地看著我，“加入泰坦軍吧，少年！”
說得好像他不是少年一樣。
“你也看到了泰坦軍的身份是多麽重要，在關鍵時刻可以保命。起碼，你得為了我的救命之恩加入我們。”
我應該期望這是一場騙局的，畢竟我接受了好幾年的科學教育，牛頓伽利略早就刻進了DNA。
但是，他說到了媽媽。那可是……理應是我最親的人，甚至比父親還親，但我卻未曾見過的媽媽啊……
而這，比一切理智和邏輯都更具吸引力。
男孩沒等我回應，就開始背稿一般輸出：“奧林匹斯諸神從來都是真的。他們隨著西方文明的中心移動，曾經在古希臘，古羅馬，西班牙，英國，如今搬到了紐約帝國大廈六百層。”
我困惑地眨眨眼睛。華盛頓/倫敦/巴黎/耶路撒冷知道了，不會大打出手嗎？
他越說越入神，活像學生會會主席候選人， “凡人意識到不到諸神的存在，是因為一種叫做迷霧的魔法，可以讓他們把神力看成科學可以解釋的東西。比如我的這把劍，凡人會以為這是一根棒球棍。”
我很確信剛才看見了一把劍……我真的不是凡人？
他緊攥金鑰匙，惡狠狠地說：“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，諸神從不改正和凡人濫交生下私生子惡習。更可恨的是，因為他們存在，魔獸總在狩獵我們。即使如此，他們還妄想讓半神為他們賣命。我們有著同樣的母親，不同的凡人父親。你的父親從不透露你的身世，因為你反正得不到承認，他不可能父憑子貴，反正你總有一天會被什麽怪物殺死，所以不用知道真相也罷！”
啊……？
啊啊啊啊啊？
“才不是！”我惱怒地反駁，“爸爸很愛我！”
他冷笑一聲。”愛你？那為什麽要生活在舊金山？他不知道舊金山就是俄特律斯山（Othrys）所在之地，魔獸的老巢嗎？估計就是希望你早點被魔獸殺死，讓他輕松吧！”
什麽？
他竟然在侮辱我的父親？！我只是想聽聽關於媽媽的線索，卻遭到了如此嚴重的人身攻擊。或許是因為之前我對他抱有什麽
可笑的期望，所以現在的失落讓我手腳顫抖、心臟狂跳，喉嚨中似乎有熱血上湧。
然後我想起了我唯一一次打架的經歷。
不要沖動，我打不過他，現在只有一種選擇——
我轉身就走，責備自己怎麽這麽輕信。
他估計就是一個街頭的混混，還自稱什麽“希臘諸神的孩子”。
我想到了弗蘭。她也是莫名其妙，和這人一套說辭，說不定他們就是一夥的，但起碼弗蘭沒有羞辱我的家人。
“我叫菲利克斯。”他在我後面喊道，卻沒有追上來，“你總有一天會需要我的幫助！”
“見鬼去吧！”我心想，加快了腳步，生怕要是慢了，我就會在他面前面前破防。
“小心其他自稱半神的人，不是都像我這樣給你說實話！”他在我身後吼道。
呵，說得好像我會信一樣！等我見到爸爸，一定要報警！
-------------
我等了半個小時，可是爸爸沒來。
一個小時。
兩個小時。
太陽西沈，我仍獨自坐在圖書館的門口。忽然，有人拍了我一下，嚇得我以為那個“菲利克斯”又來騷擾我了，可是一回頭，原來是個圖書管理員。
“哦，孩子，你的父親還沒來接你嗎？需要我再打個電話嗎？”
我點頭致謝，然後撥打了爸爸的號碼。
“嘟嘟……嗷嗚——”一聲淒厲的狼嚎讓我直接扔掉手機。圖書管理員懵了，“你爸爸是狼？”
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，我來不及和他理論。
難道……菲利克斯說的是真的嗎？難道，我的爸爸也遭遇了魔獸的襲擊？
我手忙腳亂地又打了一次。這一次，甚至沒有接通。
“你你……你有地圖嗎！”我一把抓住管理員的領子，“我爸爸好像出事了我得趕緊回家！”
“你家在哪裏？動物園嗎？”
“趕緊的！地圖！”焦急讓我忘記了禮儀，掐緊他的衣服。圖書管理員無奈地給我找來一張地圖，不滿地嘟囔，“Z世代就是不懂禮貌。”
等到地圖呈現在眼前時，我心一沈。糟糕，我家離這裏很遠，就算是開車也要很久！
我摸了摸錢包，裏面有不少圓圓的硬幣。
怎麽可能？我明明把所有零錢都當小費花掉了！
除非……唯一一個和我近距離接觸的人類……弗蘭！天哪，是她推倒我的時候塞進來的。我本以為她只是在發瘋，沒想到她竟給我塞了錢！
明明有當小偷的技術，卻偏偏要助人為樂，什麽仙女教母！
但如果我接受了這些錢，算不算接受了那個莫名其妙的“希臘諸神世界”呢？
算了，找爸爸要緊。我摸出一把鈔票，金光一閃，一顆金幣從我手中滑落，骨碌骨碌地滾到了道路中央，然後”砰”一聲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輛憑空出現在道路中間的勞斯萊斯，車門上用歪歪扭扭的希臘字母寫著……
“特洛伊特快！？”
現在，我必須接受這一切。
一個西裝革履、胡須濃密的男人打開車門，向我招手。 “英雄，汝在召喚在下嗎？在下乃奧托梅冬（Automedon），阿喀琉斯的馭手是也——”
明明有一輛豪車橫在路中央，身邊的人去無一駐足，那位啰嗦的圖書管理員也不見蹤影。救爸爸要緊，我決定賭一把，告訴了他地址。
奧托梅冬眨眨眼睛，”英雄——裏面請——”他拖長聲音說道：”來體驗一下女神之子的坐騎吧！”
---------------
奧托梅冬的車啟動了，沒有引擎的轟隆，只有馬的嘶鳴。餘光中，勞斯萊斯變成了羅馬四馬競速賽車……中世紀馬車……舊式老爺車……窗外街景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向後退去。
這就是我作為女神之子本該擁有的待遇嗎？我想起爸爸那輛臭烘烘的二手大眾。我們家本就不富裕，尤其是他從大學辭職後。
為什麽呢？和媽媽有關？得墨忒耳，因為她是女神，不屑於撫養我一個……
心臟痛了一下。不知是因為一切讓我無法承受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。
她不屑於撫養我一個沒有勇氣、個頭矮小又性格軟弱的小孩。
她不屑於撫養一個人類。
奧托梅冬還在嘰嘰喳喳炫耀自己的車：“厲害吧！哈哈！這可是忒提絲女神的海的力量！只要在海邊，我就可以為英雄們提供服務！海洋女神的波濤會比任何不死的天神和有死的凡人之馬匹跑的更快……對不起，波塞冬，但是我說的是對的！”他打開窗戶，朝著外面喊道。我忽然感覺自己不是一個沮喪的、正在找爸爸的小屁孩，而是和他一起兜風，順便嘲諷諸神的好哥們。
我總算徹底放棄了這一切是個惡搞真人秀的想法。
希臘諸神的世界可不只有英雄和美麗的公主，還有數不清的怪物和強盜，比如剛才那個龍女和菲利克斯。如果我真是半神……那麽弗蘭說得對……從今天開始，我的生活，會非常困難。
“我遇到了一個人，他說我是得墨忒耳的兒子。”我小心翼翼地試探。
“Cool——如果你是忒提絲之子的話，我會給你免單！”
“抱歉，請問車費是？”
“一個腳跟子。你知道，我的主公阿喀琉斯很缺這個。
我的心臟瞬間停擺。這家夥不會真要砍掉我的腿吧！
他奸計得逞一般哈哈大笑：“不用啦，一個德拉克馬就行了！但是如果你把腳跟給我，我會很樂意收下小費。”
我長籲一口氣。不能得罪奧托梅冬，說不定以後他還能幫忙。
“謝謝你，奧托梅冬。真希望早點遇見你。能給我講點你們……世界的事情嗎？”
他擡了擡眉毛。“那個告訴你身份的人，應該已經說了足夠多。”
“你認識菲利克斯？”
一陣沈默。
這有些不對勁，奧托梅冬可是一個非常有表現欲的人，他在隱瞞什麽。
終於，他問道：“你在生氣吧。你在想，‘如果我真是神的孩子，為什麽他們從不出現？為什麽我的凡人父母不告訴自己？’”
他可是特洛伊時期的英雄，一定見過不少半神。
“她就不能挪動一下高貴的屁股，透過雲層縫隙看看凡間的我嗎？在我受到欺負和羞辱的時候，她就不能幫忙嗎？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！還有我爸爸……等了她十多年！”
奧托梅冬只是一個勁嘆氣。“神不能和凡人結婚。”
“那她為什麽要和我爸爸生下我？！”
“孩子……”他有些猶豫，“等你長大了，就會明白，婚姻不是生育的唯一途徑。或許你的爸爸並不討厭女神，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諸神的存在。”
我開始搖車裏的窗戶。這不公平，為什麽她會忍心讓我做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？難道我這樣的性格，真的沒有她忽視的緣故嗎？
“戈登……”奧托梅冬還想勸我，“如果女神出現在你面前，你就更容易被怪獸發現，說不定都沒法活到現在。”
“如果他們是萬能的諸神，動動手指怪獸就會化為灰燼！”
奧托梅冬嘆了口氣，語氣忽然堅定起來，“無論殺掉的魔獸的是誰，它們終有一天會回到人間。戈登，你現在或許不能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，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諸神和怪獸存在的意義。”
“說不定那天我都死了。”要是怪獸就永遠殺不死，那一代代半神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麽？我真的好想對著玻璃窗戶來一拳，但我不能這麽做。即使打碎了又會怎麽樣？能改變什麽嗎？
“無論怎麽樣，不要怪你的父親。”奧托梅冬安慰道。
這點他倒是說對了。我忽然好受了些，起碼我還有爸爸。他照顧了我這麽多年，或許他並不知道關於媽媽的真相。
“關於你的母親……”他搖搖頭，“你對她的感情只能自己探索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總把憎恨留在心中……不要像某些半神一樣……”
“什麽？”
“你還小，不理解世界的運作方式，但我要提醒你，這是一場試煉。你的決定將會影響到世界上的所有人。”
沒有具體的指示，這種謎語又有什麽用？只是徒增壓力罷了
行吧，既然我的母親對我是這種態度，也別拿她當回事了，先找到爸爸再說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“到了！”奧托梅冬歡快地叫道，就好像剛才的談話根本沒發生過。
“不謝，英雄，冒險愉快！麻煩給五星好評和小費哦！”隨著我狂奔上樓，他的聲音逐漸遠去。
家門虛掩著。不好！有人來過！
客廳裏就像命案現場：沙發上全是劃痕，棉花裸露在外，還沾著點點血跡。茶幾上的東西亂七八糟，玻璃陶瓷死碎了一地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報警嗎？肯定沒用了。我只能硬闖。
既然我是半神，能操縱植物，那更沒必要害怕！反而是我的凡人父親幫助。想到這裏，我握緊拳頭，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。
書房。沒有人。
廚房，一團糟。沒有人。
廁所。還是沒有人。
我向臥室望去，心裏祈禱著。得墨忒耳，你要真是我的母親，就讓爸爸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裏面吧！
可是裏面還是沒有人。
但是，在窗臺上，一只巨大的狼佇立著。它那冰冷的眸子，正凝視著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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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是得墨忒耳的兒子，和你一樣，有奧林匹斯諸神的血統。”男孩聳聳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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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，如果我真是克瑞斯（Ceres）……”
“Δμητρα，得墨忒耳。我們更傾向用希臘名字稱呼諸神，那是他們最初的名字。”
蛤？我幾乎可以想象赫梯人/埃及人/美索不達米亞人罵街的樣子了。
“啊……好，得墨忒耳的兒子，為什麽我從來沒見過她呢，為什麽我不認識你呢？”
他冷笑一聲。“這正是我們需要支持克洛諾斯的原因！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，滿臉期待地看著我，“加入泰坦軍吧，少年！”
說得好像他不是少年一樣。
“你也看到了泰坦軍的身份是多麽重要，在關鍵時刻可以保命。起碼，你得為了我的救命之恩加入我們。”
我應該期望這是一場騙局的，畢竟我接受了好幾年的科學教育，牛頓伽利略早就刻進了DNA。
但是，他說到了媽媽。那可是……理應是我最親的人，甚至比父親還親，但我卻未曾見過的媽媽啊……
而這，比一切理智和邏輯都更具吸引力。
男孩沒等我回應，就開始背稿一般輸出：“奧林匹斯諸神從來都是真的。他們隨著西方文明的中心移動，曾經在古希臘，古羅馬，西班牙，英國，如今搬到了紐約帝國大廈六百層。”
我困惑地眨眨眼睛。華盛頓/倫敦/巴黎/耶路撒冷知道了，不會大打出手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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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確信剛才看見了一把劍……我真的不是凡人？
他緊攥金鑰匙，惡狠狠地說：“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，諸神從不改正和凡人濫交生下私生子惡習。更可恨的是，因為他們存在，魔獸總在狩獵我們。即使如此，他們還妄想讓半神為他們賣命。我們有著同樣的母親，不同的凡人父親。你的父親從不透露你的身世，因為你反正得不到承認，他不可能父憑子貴，反正你總有一天會被什麽怪物殺死，所以不用知道真相也罷！”
啊……？
啊啊啊啊啊？
“才不是！”我惱怒地反駁，“爸爸很愛我！”
他冷笑一聲。”愛你？那為什麽要生活在舊金山？他不知道舊金山就是俄特律斯山（Othrys）所在之地，魔獸的老巢嗎？估計就是希望你早點被魔獸殺死，讓他輕松吧！”
什麽？
他竟然在侮辱我的父親？！我只是想聽聽關於媽媽的線索，卻遭到了如此嚴重的人身攻擊。或許是因為之前我對他抱有什麽
可笑的期望，所以現在的失落讓我手腳顫抖、心臟狂跳，喉嚨中似乎有熱血上湧。
然後我想起了我唯一一次打架的經歷。
不要沖動，我打不過他，現在只有一種選擇——
我轉身就走，責備自己怎麽這麽輕信。
他估計就是一個街頭的混混，還自稱什麽“希臘諸神的孩子”。
我想到了弗蘭。她也是莫名其妙，和這人一套說辭，說不定他們就是一夥的，但起碼弗蘭沒有羞辱我的家人。
“我叫菲利克斯。”他在我後面喊道，卻沒有追上來，“你總有一天會需要我的幫助！”
“見鬼去吧！”我心想，加快了腳步，生怕要是慢了，我就會在他面前面前破防。
“小心其他自稱半神的人，不是都像我這樣給你說實話！”他在我身後吼道。
呵，說得好像我會信一樣！等我見到爸爸，一定要報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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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等了半個小時，可是爸爸沒來。
一個小時。
兩個小時。
太陽西沈，我仍獨自坐在圖書館的門口。忽然，有人拍了我一下，嚇得我以為那個“菲利克斯”又來騷擾我了，可是一回頭，原來是個圖書管理員。
“哦，孩子，你的父親還沒來接你嗎？需要我再打個電話嗎？”
我點頭致謝，然後撥打了爸爸的號碼。
“嘟嘟……嗷嗚——”一聲淒厲的狼嚎讓我直接扔掉手機。圖書管理員懵了，“你爸爸是狼？”
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，我來不及和他理論。
難道……菲利克斯說的是真的嗎？難道，我的爸爸也遭遇了魔獸的襲擊？
我手忙腳亂地又打了一次。這一次，甚至沒有接通。
“你你……你有地圖嗎！”我一把抓住管理員的領子，“我爸爸好像出事了我得趕緊回家！”
“你家在哪裏？動物園嗎？”
“趕緊的！地圖！”焦急讓我忘記了禮儀，掐緊他的衣服。圖書管理員無奈地給我找來一張地圖，不滿地嘟囔，“Z世代就是不懂禮貌。”
等到地圖呈現在眼前時，我心一沈。糟糕，我家離這裏很遠，就算是開車也要很久！
我摸了摸錢包，裏面有不少圓圓的硬幣。
怎麽可能？我明明把所有零錢都當小費花掉了！
除非……唯一一個和我近距離接觸的人類……弗蘭！天哪，是她推倒我的時候塞進來的。我本以為她只是在發瘋，沒想到她竟給我塞了錢！
明明有當小偷的技術，卻偏偏要助人為樂，什麽仙女教母！
但如果我接受了這些錢，算不算接受了那個莫名其妙的“希臘諸神世界”呢？
算了，找爸爸要緊。我摸出一把鈔票，金光一閃，一顆金幣從我手中滑落，骨碌骨碌地滾到了道路中央，然後”砰”一聲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輛憑空出現在道路中間的勞斯萊斯，車門上用歪歪扭扭的希臘字母寫著……
“特洛伊特快！？”
現在，我必須接受這一切。
一個西裝革履、胡須濃密的男人打開車門，向我招手。 “英雄，汝在召喚在下嗎？在下乃奧托梅冬（Automedon），阿喀琉斯的馭手是也——”
明明有一輛豪車橫在路中央，身邊的人去無一駐足，那位啰嗦的圖書管理員也不見蹤影。救爸爸要緊，我決定賭一把，告訴了他地址。
奧托梅冬眨眨眼睛，”英雄——裏面請——”他拖長聲音說道：”來體驗一下女神之子的坐騎吧！”
---------------
奧托梅冬的車啟動了，沒有引擎的轟隆，只有馬的嘶鳴。餘光中，勞斯萊斯變成了羅馬四馬競速賽車……中世紀馬車……舊式老爺車……窗外街景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向後退去。
這就是我作為女神之子本該擁有的待遇嗎？我想起爸爸那輛臭烘烘的二手大眾。我們家本就不富裕，尤其是他從大學辭職後。
為什麽呢？和媽媽有關？得墨忒耳，因為她是女神，不屑於撫養我一個……
心臟痛了一下。不知是因為一切讓我無法承受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。
她不屑於撫養我一個沒有勇氣、個頭矮小又性格軟弱的小孩。
她不屑於撫養一個人類。
奧托梅冬還在嘰嘰喳喳炫耀自己的車：“厲害吧！哈哈！這可是忒提絲女神的海的力量！只要在海邊，我就可以為英雄們提供服務！海洋女神的波濤會比任何不死的天神和有死的凡人之馬匹跑的更快……對不起，波塞冬，但是我說的是對的！”他打開窗戶，朝著外面喊道。我忽然感覺自己不是一個沮喪的、正在找爸爸的小屁孩，而是和他一起兜風，順便嘲諷諸神的好哥們。
我總算徹底放棄了這一切是個惡搞真人秀的想法。
希臘諸神的世界可不只有英雄和美麗的公主，還有數不清的怪物和強盜，比如剛才那個龍女和菲利克斯。如果我真是半神……那麽弗蘭說得對……從今天開始，我的生活，會非常困難。
“我遇到了一個人，他說我是得墨忒耳的兒子。”我小心翼翼地試探。
“Cool——如果你是忒提絲之子的話，我會給你免單！”
“抱歉，請問車費是？”
“一個腳跟子。你知道，我的主公阿喀琉斯很缺這個。
我的心臟瞬間停擺。這家夥不會真要砍掉我的腿吧！
他奸計得逞一般哈哈大笑：“不用啦，一個德拉克馬就行了！但是如果你把腳跟給我，我會很樂意收下小費。”
我長籲一口氣。不能得罪奧托梅冬，說不定以後他還能幫忙。
“謝謝你，奧托梅冬。真希望早點遇見你。能給我講點你們……世界的事情嗎？”
他擡了擡眉毛。“那個告訴你身份的人，應該已經說了足夠多。”
“你認識菲利克斯？”
一陣沈默。
這有些不對勁，奧托梅冬可是一個非常有表現欲的人，他在隱瞞什麽。
終於，他問道：“你在生氣吧。你在想，‘如果我真是神的孩子，為什麽他們從不出現？為什麽我的凡人父母不告訴自己？’”
他可是特洛伊時期的英雄，一定見過不少半神。
“她就不能挪動一下高貴的屁股，透過雲層縫隙看看凡間的我嗎？在我受到欺負和羞辱的時候，她就不能幫忙嗎？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！還有我爸爸……等了她十多年！”
奧托梅冬只是一個勁嘆氣。“神不能和凡人結婚。”
“那她為什麽要和我爸爸生下我？！”
“孩子……”他有些猶豫，“等你長大了，就會明白，婚姻不是生育的唯一途徑。或許你的爸爸並不討厭女神，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諸神的存在。”
我開始搖車裏的窗戶。這不公平，為什麽她會忍心讓我做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？難道我這樣的性格，真的沒有她忽視的緣故嗎？
“戈登……”奧托梅冬還想勸我，“如果女神出現在你面前，你就更容易被怪獸發現，說不定都沒法活到現在。”
“如果他們是萬能的諸神，動動手指怪獸就會化為灰燼！”
奧托梅冬嘆了口氣，語氣忽然堅定起來，“無論殺掉的魔獸的是誰，它們終有一天會回到人間。戈登，你現在或許不能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，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諸神和怪獸存在的意義。”
“說不定那天我都死了。”要是怪獸就永遠殺不死，那一代代半神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麽？我真的好想對著玻璃窗戶來一拳，但我不能這麽做。即使打碎了又會怎麽樣？能改變什麽嗎？
“無論怎麽樣，不要怪你的父親。”奧托梅冬安慰道。
這點他倒是說對了。我忽然好受了些，起碼我還有爸爸。他照顧了我這麽多年，或許他並不知道關於媽媽的真相。
“關於你的母親……”他搖搖頭，“你對她的感情只能自己探索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總把憎恨留在心中……不要像某些半神一樣……”
“什麽？”
“你還小，不理解世界的運作方式，但我要提醒你，這是一場試煉。你的決定將會影響到世界上的所有人。”
沒有具體的指示，這種謎語又有什麽用？只是徒增壓力罷了
行吧，既然我的母親對我是這種態度，也別拿她當回事了，先找到爸爸再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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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到了！”奧托梅冬歡快地叫道，就好像剛才的談話根本沒發生過。
“不謝，英雄，冒險愉快！麻煩給五星好評和小費哦！”隨著我狂奔上樓，他的聲音逐漸遠去。
家門虛掩著。不好！有人來過！
客廳裏就像命案現場：沙發上全是劃痕，棉花裸露在外，還沾著點點血跡。茶幾上的東西亂七八糟，玻璃陶瓷死碎了一地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報警嗎？肯定沒用了。我只能硬闖。
既然我是半神，能操縱植物，那更沒必要害怕！反而是我的凡人父親幫助。想到這裏，我握緊拳頭，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。
書房。沒有人。
廚房，一團糟。沒有人。
廁所。還是沒有人。
我向臥室望去，心裏祈禱著。得墨忒耳，你要真是我的母親，就讓爸爸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裏面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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